彻夜不得安眠,为了朝格图君。
昨天(8月13日)下午4点37分,接到朝格图女友电话。她泣不成声,告诉我,朝格图出事了。
仅仅在此前28个小时,我还见过他,并安排救助他。痛惜还是太晚了。
那是在他的一个朋友家,我登门看望。见面时,他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眼神中写满了痛苦和惊惧。
我和他相识三年。2012年9月,同事罗洁琪央我带他去医院看病。医生为他做了系统诊断,制定了联合治疗方案。嘱其不要喝酒,按时吃药。
此后,我们经常在微信上相遇,彼此问候。他经常转我的文章,还会评论几句。看上去状况不错。前些天看到他写的调查报道,才知道他已重新出山。尽管沉寂多年,仍见功力深厚,出手不凡。很为他高兴。
岂料仅隔十几天,再次相见,他又身陷沉疴。
我们四目相对,他凝神思索。
毕竟三年没见面了。我问:“朝格图,你还认识我吗?”
他缓缓答道:“认识,你是张进老师。”
我问:“最近情况不好?我刚看过你写的周本顺报道,写得很好。”
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堪回首的痛苦:“那时已经不好了。我输入电脑密码,要输入很多次,才能弄对。”
我问:“你现在什么感觉?”
他答:“我脑子里有无数念头在转,控制不住,停不下来。”
我问:“你药一直在吃吗?”
他答:“最近断了一段时间。”
我问:“为什么?”
他答:“出差,药没带够。”
我心里掠过一阵悸痛。类似情况太多了。
我告诉他:没关系,这不过是复发,原因很可能是断药,“今天是周三,你再坚持一天,周五上午,我带你去找三年前的医生;如果我没有时间,我会帮你联系挂号。”
他的朋友接过来说:“你放心,我陪他去。”
岂料没有等到周五。
三年来,来找过我的患者很多。多数人痊愈,也有几个病情起伏。最后这样的,只有他一个。而且还是同行、熟人。
深夜,关着灯,坐在黑暗里,心情沉重。
必须写下这几行字,才能睡着。
我想像着他。这些年,他一个人独自坚持着。他的毅力超乎常人强大,他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。他的坚韧无与伦比。但是,复发可能让他绝望。
工作不是坏事。工作可以帮助自己重新融入社会,调整身心。但是,不能给自己加太大的压力,而且要循序渐进。
一定要记住的是,不能断药。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,出差要把药带够。
即使复发,也没什么了不得的。重新开始治疗,且有过经验,又有什么关系。
重要的是社会支持系统,这关系到患者的信心和希望。
目前中国的抑郁症患病率估算是3%-5%。我们每个人的身边,都可能有这样的患者。如果我们知道他,要去帮助他,成为他的社会支持系统。
我心里默念着陶渊明的诗:“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;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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